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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滞留海外到回国隔离—留德华人亲历讲述,回国航班遭遇确诊病例是什么样的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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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04-15

这不是一篇回国攻略,我只是想和你们聊聊我回国的故事。这条从德国回中国的归国之路,可以说是一路曲折。这期我们想向大家分享一下两位小伙伴的心酸回国经历,带大家感受一下真实隔离的一天,愿每个出门在外的朋友都能被友好的对待。

 

回家之路:来自Yuchen的自述


2.27——得知原计划4.7的航班取消(德国少量感染案例),重新订机票,4月5日,法兰—成都,直飞580欧,结果航班又被取消!(德国新冠感染者病例日夜猛增!)

内心OS: 这下,我是真的慌了。我们的签证有效期是到4月7日,如果我们买不到机票回国,那我们就会成“黑户”,毕竟不是一件光彩的时事,下次入境免不了各种麻烦。无奈之下,终于联系上了汉堡领馆的一位工作人员,他首先建议我们不要多次转机,二是让我们联系外管局,看看能不能延签,等情况好些有国内航空机票的时候再回国。于是我给周边的外管局都打了电话,答案非常冷漠:在网站上一定有航班可以到中国,您可以转机。尽管我反复强调了转机的风险,他们依旧表示,只要有航班,他们就不能做出延签的决定,也拒绝了现场服务。

躺在床上,我仔细想了想,与其买天价机票,冒着危险辗转几次回国,还不如老老实实在家呆着,等情况好些了再走(当时我们公司已经实行在家办公模式了),虽然签证可能会过期,但是我可以再次向领馆求助,他们应该不会不管我们的。中国也不会不管我们的,国航肯定会有航班,可能他们只是在调整航班,所以网上什么都没有显示,等民航局内部调整好了,就会有航班送我们回家。我也不知道哪里来的信心,但那一刻我选择相信我们的祖国!她不会对我们不管不顾的。

2.28——中国真的没有让我失望,就是第二天,网站上国航、东航的航班一条条整整齐齐地出现在那里!火速订票!3月25日,法兰—北京—成都,搞定!直到出票成功,这大半个月悬在心里的石头才得以放下。那晚,睡得很安稳。

准备工作:嗯……护目镜得买,防护服得买,口罩得买(作为中国人,不囤卫生纸都得囤口罩),消毒喷雾,免洗消毒洗手液,消毒湿巾,吸管,一次性手套!不管能不能带上飞机,先买了再说。于是,我开始了我的购物模式。消毒细节产品开始限购,防护服护目镜也缺货,天哪!太难了!一周后,我拼尽全力买齐了所有装备,甚至还和同事一起买了尿不湿,避免飞机上上厕所。这听起来有点恶心,成年人使用尿不湿心理上可能也不太能接受,又有什么办法呢?当时全球的感染者已经超过XXX例了,国内也出现了镜外输入病例,因为个别奇葩,留学生被贴上“干啥啥不行,千里投毒第一名”的标签。只要能保护好自己在德国不被感染,在飞机上不被感染,只要能健健康康到达国内,就是我今年最大的愿望!尿不湿,得用!坚决不在飞机上走动!

 

3.24——终于,熬到了起飞前一天,体温正常,航班正常。半夜,我妈发来一条消息,是关于登机要求的:国航体温超过37.3不可登机。明天应该不会这么倒霉超过我37℃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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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5——在法兰机场,当日似乎只有国航在运营,值机处大家按要求保持间距1.5米排队等候,整个大厅看不到几个人,像是周日的德国街道,安静又冷清,只有广播里循环播放着“请保持1.5米间距 ”的广播。


 

排队等候的时候,在值机台,只有中国工作人员戴着口罩,德国工作人员依旧是赤裸着嘴巴在那里和乘客交流,服气了。基本都是中国人,学生居多,我有看到一位老奶奶,她儿子陪同来到机场,她儿子对工作人员说:“我不回国,我母亲回去,我送她来机场”,工作人员将老奶奶安排到绿色通过进行值机,这位奶奶的装备也是杠杠的,用大墨镜代替护目镜;

我还看到一对夫妻,全副武装,提着一个婴儿摇篮,我好奇的踮着脚瞅了瞅,里面有一个几个月的小婴儿!摇篮是被一层透明的类似塑料的东西严实的包裹着,只在把手处留有两个小洞供呼吸;一转身我还看到了一个德国家庭,父母带着三个孩子,也是要去中国!那一刻,我心里感叹,不管你是老是小,是中国人,还是外国人,现在都认为中国是最安全的国家,都想飞奔到中国的怀抱。

你以为儿子能舍得自己年迈的母亲独自回国,你以为父母不知道几个月大的婴儿在疫情严重的时候坐长途飞机的风险?包括之前辱骂中国病毒的老外现在选择离开欧洲拖家带口去中国,这说明了什么?这说明了在举国齐心协力抗疫情这条路上,中国是成功的,利用两个月的时间控制疫情扭转局面,能做到这样的,只有中国。中国是现在人们心中公认的最安全国家,没有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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排队的过程中,会有工作人员来测量体温。在前几分钟,我们刚整理过行李,弄得满头大汗,果不其然,我和同事的体温测出来一个37.4,一个37.2,赶紧向工作人员解释,对方倒是乐呵呵得说:“没事儿,理解理解,你们冷静下,我稍后再测试一次。” 整理下衣着,扇扇风,深呼吸,片刻后,体温回归正常值,工作人员还嘱咐到:“你们登机前不要小跑,慢悠悠地去,注意体温。”

 

托运好行李,签好承诺书,在过安检的时候,我们才看到了部分德国工作人员佩戴口罩。原本还打算在机场免税店消费一番,看来是我们想多了,机场除了二楼麦当劳和几家零食小铺还在营业外,其他商店已是“人去店空”,十分萧条。根据之前做的攻略,飞机上最好不要进餐,我们赶紧买了一个汉堡一杯可乐,补充体力。在登机前我也换上我的装备—XL防护服,佩戴好 N95口罩和一次性手套,近视眼镜和护目镜双重保护,万事俱备,就等着登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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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心OS:如果你问我此刻心情怎样,我的回答是:紧张。我太紧张了,万一体温没过怎么办呀?体温低于37℃可直接上飞机,高于37℃需要做第二轮体温检测,高于37.3℃拒绝登机。我小心翼翼的往前挪动步伐,生怕动作过大影响体温。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我第一体温测量,37.2,被拉出来等待第二轮检测。看着后面的乘客陆陆续续登机,焦虑,紧张,担心,感觉到自己满脸发热。第二次测量,37.6,什么?!?!不可能啊!所有需要做第二次测温的乘客,没有一个达到要求可以登机的,工作人员发话:“大家深呼吸,不要紧张,放松。” 我赶紧拉开我的防护服,取下护目镜,把头发扎起来,走到人少的一角,放下书包和手提袋,闭上眼睛努力使自己放轻松。第三次测量,36.9,这下能登机了吧!谁知工作人员还是把我留下了,准备让我做第四次测温。看着同被就下的乘客一个个陆续登机,此刻仅剩下七八个乘客,真不好意思,我又焦虑了,导致低温在第四次测试的时候直飙37.3。好想哭!完蛋了,这下要被滞留德国了。

 

果然,一位西装革履的德方负责人来到了我们几个中间,我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我暗自祈求一定不要超过37℃。“她说:36.5!”说完,他高高举起手中的额温枪,像中方人员展示……我脑袋一片空白,可以…可以…回家了…我忍着激动的泪水,跟着工作人员踏上了回家的航班…坐在位置上,系上安全带的那一刻,真的忍不住哭了起来,经历了这么多,终于可以回家了。

 


这次飞行绝对是最特殊的一次。机组人员全副武装,整个机仓异常安静,没有旅行团的喧闹,没有小Baby的啼哭,也没有对空乘务员要毛毯要靠背的呼唤。大家像是被罚坐的小朋友,保持一个姿势,安安静静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不乱动不乱碰。特殊时期,飞机上没有了热餐,取而代之的是包装密封好的面包和火腿肠,很饿了,依然劝自己,忍住,飞机上别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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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行期间,我们填写了申报表,乘务员一共为我们测量过3次体温,每次我都会要求看看我体温是多少,“36.5,正常的”, 这才放心的继续闭上眼睛休息。



 


3.26——飞机在早上9点左右准时到达天津海滨国际机场,按照原计划,我们将在这里接受防疫工作人员的检测,没有问题的乘客才能继续飞往北京。飞机上上来七八个检疫人员,如果说装备有段对,他们绝对是王者,真有种国际大片的既视感!检疫人员挨个查看我们的申报表,逐条进行询问,当然,最重要的是亲自为我们测量体温。我的申报单上被写了一个"M4",后来才知道,这是“密切接触者4”的意思,也就是说,飞机上有4个发热乘客,我的座位在第四个人的附近,所以,我要接受核酸检测。我们在飞机上呆了3个多小时才被带下飞机,然后海关处检疫人员告诉我:这趟航班不会飞北京了,今天的新政策,你们全部在天津隔离 ”,好吧,第一次来天津,没想到是以这样的形式居住14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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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受检疫,申报,出关,整个儿流程走完,已经是下午6点了,饥饿难耐,依旧不敢喝一口水,吃一点儿东西。先是四位发热病人被救护车接走,我们才能继续排队等待送我们去集中隔离点的大巴。晚上9点半,中午到了酒店,脱下装备,洗手消毒后狼吞虎咽吃下面包和火腿肠,距离我上一次上厕所和吃东西已经过去近20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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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7——集中隔离的第二天,刷到一条微博,在我的航班里,有一位确诊病例!她也住在我这个酒店里!是心理作用吗?我怎么感觉我哪哪都不舒服了呢,哎呀,打了一个喷嚏,是不是被感染了?刚刚咳嗽了一下,赶紧测个体温!打电话给前台:“麻烦可以再给我一根温度计吗,我这根好像不太好使,” 嗯…还是36.2,好的,没发烧,正常,确认完毕。

听说现在有无症状感染者,赶紧搜搜这是什么情况!隔离的前两天,真的很难熬,我总觉得我有病。核酸检测结果一直没有告诉我们,群里的小伙伴说,如果有问题,就会接到电话然后被拉去医院做进一步检测,没有问题的,就不会接到电话,每天这么多人检测,他们是不会挨个打电话通知结果的。

 

3.28——隔离的第三天早上,手机响了,我看着来电显示:天津,我不敢接呀!心提到了嗓子眼儿,是我的检查结果有什么问题吗?“喂?”颤颤巍巍拿起手机,我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声音还是掩盖不住我内心的恐慌,“请问你是XXX女士吗?” “是…是的…请问有什么事?” “哦,没事儿,就是合适下房间和隔离人员信息,您好好休息吧。” what?

 

当天夜里,听到走廊里传来医护人员的声音:“慢点,别着急,穿好防护服”。我一个鲤鱼翻身,跑到门口,从猫眼里往外看,有三四个医护人员呢。同是隔离的一个小伙伴打来微信“你看到了吗?有人被拉走了”,“是的,我听到让他穿防护服,还问他要不要用拐杖,是得知自己染上病毒所以吓瘫了吗?”“不会吧,这都第四天了,应该是洗澡摔了所以要用拐杖去医院看看” “你从你那还看到什么了?”“有担架” “妈呀太可怕了!”… 

看着网上得新闻,隔离到第十天才被检查出感染病毒的,检测结果前几次都是阴,第三次确实阳性的,他们应该是在回国的途中被感染的吧。我都数着日期,希望能平安顺利度这14天,每天坚持给房间消毒,多喝水,按时吃饭,认真工作转移注意力。因为我是南方人,在天津隔离,避免不了一定的水土不服,既然在国内了,那有什么情况就应该积极和工作人员沟通,不隐瞒不适,配合隔离工作,不给大家添麻烦。

说到这里,我必须为隔离点的工作人员点赞,他们除了照顾我们的饮食,还特别重视我们的心理健康问题。每天都会接到工作人员的电话:“你今天怎么样,身体有什么情况吗?睡得好吗?饮食还习惯吧?多通风,多喝水哦……” 不仅如此,我家人也会每天按时收到电话询问:“您是XXX的家长吧?XXX和您每天都有沟通吧?您要多关注她的情绪,有什么问题及时和我们联系哦!……” 期间我们拿到了几张心理健康测评表,也对,每天提心吊胆的,难免会有精神压力和清醒紧张。


 

4.7——隔离的日子看似很长,可也一转眼就过去了。解除隔离的前一天,我们做了第二次核算检测。为了保护个人隐私,工作人员是不会统一告诉大家谁确诊了,我们只能守着公众号、微博、抖音来获取信息。直到第二天同一时刻,我们都没有在任何新闻上听到关于昨天的确认病例,这才让大家放下心来,我们是健康的!!!可以解除隔离,回家!!!

今天是我解除隔离第四天,如果你问我,我现在最想说什么,我的回答是:健康,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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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之路——来自Yuhong的自述

3.25——由于在第一次登记时体温37.2于是被无情的赶下了飞机。继25号未成功登机后,返回到德国的住所,一边满是郁闷,一边还是得起早搬砖,关注航班,关注签证。

在周六的早上突然接到了机票的消息,改签到了当晚的飞机,一阵紧急收拾之后再次踏上了回国之路。

3.28——在经历了上次未登机后,这次的我冷静又忐忑,忐忑于又被退回,冷静于大不了又在回去。好在这次非常顺利地登机,回家。登上飞机时,空姐们对着每一个海外游子说,欢迎回家,相信这四个字对每一个经历了海外疫情的人来说,都有着别样的温度。从机场到落地,整个气氛都异常严肃,大家都保持着高度地紧张,也几乎没有人碰过飞机餐。经过近十一个小时的飞行,终于落地上海,悬着的心也随着到达祖国而落地。

3.29——因为上次未登机的经历,我被第一个叫下了飞机,成为了重点旅客,上海的机场人员带着我和其他几名重点旅客直接去到了检疫区,一路都是穿好防护服疲劳的旅客们,填好单子,我被点名要求了核酸检测和复核体温,好在一切都很正常,于是,我比同机的“战友”们更早地通过了海关,等待在上海的集中隔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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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离落地刚两个小时,相比出海关经历了7、8个小时的同胞们,我已算非常幸运,这也许就是所谓地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吧。跟着另一批战友们,终于坐上了前往隔离点的大巴,也许是因为刚刚启动就地隔离政策,等待了一个多小时才等到了具体的隔离点位置,在距浦东机场2个小时路程的金山区。整个等待过程中,大家都很安静和配合,可能大家都深知,我们不容易,坚守第一线的他们更加不容易。

进入酒店时已经是晚上八点了,离我落地已经过去了7个小时,加上飞行的时间,我已经整整18个小时滴水未沾、加上一直不能取掉口罩,站在酒店大堂的时候,已经感觉快要虚脱了。

尽管此时的我们已经错过了饭点,酒店工作人员们还是为我们送来了泡面,终于能有一口热乎的东西吃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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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便是漫长的隔离期,每天两次体温测量,每次上厕所之前需要放置20片消毒片在厕所,一日三餐,工作人员们都会按时送到房间门口,因为酒店不能点外卖,作为一个习惯了辛辣口味的四川人,开始了漫长地和口味清淡的饭菜的自我斗争。 

4.11——日子一天天过去,每天呆在酒店里,一扇小小的窗户就是和外界的唯一流通。终于,14天就要过去了,在倒数第三天时,再次做了核酸检测,为解除隔离做最后的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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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2——到了第14天,工作人员打来了电话,告知我可以下楼了,说来也是奇怪,我以为我会比较平静,毕竟宅也是日常活动之一嘛,没想到,接到电话后心情异常晴朗,终于,可以回家啦。

在酒店大堂,工作人员们给我们发了解除隔离证明和核酸检测报告,还贴心地给每人发了一个口罩让路上使用,安排了专车将我们统一送去上海南站,以便大家能够便捷地回家。行李集结完毕,等待送我们奔向自由的大巴。

虽然结束了在上海的隔离之后还是会自行在家隔离一周,但是终于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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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3——今天的天气也异常晴朗,路上看见草坪上追着风筝奔跑的小朋友,真好,春天是真的来了。同时,却也总是不可避免地有一种刑满释放的感觉,不过,还好,我们可以如约在春暖花开时再相见了!


看到这里小编真想大喊一声:我们中国人永远都是最Nice的!

即使身在海外,你也不是一座孤岛,这就是祖国二字的力量。

山川异域,风月同天。

病毒不分国界,隔离病毒不隔离爱,真心希望每个人都能健康平安。

万众期盼的春天已然到来,即使仍有些微料峭,但花总会开的。